鄉村小高速

湖北日報記者雷剛 陳劍文 周芳 翟志清 通訊員汪勇

荒無人煙的支井河兩岸匯集了上百名來自全國的建設精英。本報記者楊平攝

白菜被調皮的猴子搶走，鐵鍋被搗蛋的猴子砸破……10月9日上午，滬蓉西高速支井河特大橋建設者講述的與猴子“過招”的故事，讓我們瞪圓了眼睛。

支井河特大橋位于巴東縣野三關鎮，谷深山險，絕壁如削，大橋將飛架400多米深的懸崖間。去年4月，當建設者們踏進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、進行施工前期準備時，迎接他們的竟然是一群毫不客氣的猴子。

兩名工人背著白菜，從山腳下送往半山腰的工棚。累了，剛坐下歇歇腳，喝口水，“嗖”地一聲，叢林里竄出40多只小獼猴，圍著白菜興奮地上躥下跳。

他們看傻了眼，等回過神來扔石頭驅趕這些小淘氣時，白菜早已被一搶而光。

嘆口氣，自認倒霉吧。沒想到，更讓人哭笑不得的事還在后頭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他們發現工棚里的鐵鍋被石頭砸破了，原來那些記仇的猴子們，趁月黑風高偷偷采取了報復行動。

驚嘆過后，笑談過后，建設者心頭泛起絲絲酸楚，哪里還有比這更偏僻的地方，哪里還有比這更艱苦的施工環境？“以前從沒見過這么大的山！”承建支井河大橋的中鐵十三局一公司項目部黨工委書記陳兆森感嘆。去年4月26日，陳兆森和同事們進山考察施工環境時，真被眼前巍峨陡峭的大山鎮住了。他們拼命地爬啊，直到累得癱軟在地上還沒爬上頂。

“我們就不能干點輕松的活？”陳兆森說，當時真想過撒手不干，可轉念一想，換誰來也改變不了客觀環境，如果我們干不了，別人干得了嗎？

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，這位鐵路硬漢咬緊了牙關。

沒路，一寸一寸地挖，一米一米地鑿；光靠便道仍到不了工作面，他們開挖了900多米的施工隧道，才通到懸崖邊開挖橋墩；機械設備上不去，他們肩挑背馱。光一套400公斤的傳送機皮帶，20名工人趟過齊膝深的河水，翻過荊棘密布的山坡，抬了整整一天，才抬到懸崖邊的工地。“前期施工設備花3個月才搬到工地，下山、趟河、上山，走一趟至少要六七個小時。”在陳兆森眼里，說支井河大橋是大伙兒“背出來”的橋，絲毫不夸張。

巖立千仞，水急崖高。當時一袋水泥背到工地要花40元錢。肩挑背馱顯非長久之計，必須搶筑施工便道，可便道施工又遭遇了難題。

如果兼顧到當地村民出行方便，這條便道要多修3公里，還要在水流湍急的支井河上架一座橋，河底與線路起點的高差達300米，全線需設置回頭彎十多個，要多花300多萬元。

怎么修？決策者犯難了。“懇請施工便道從我們家門口過！”一份按著70多個鮮紅手印的請求書擺在了陳兆森的案頭，那是當地支井河村、廟坪村村民自發寫好后按上手印送來的。

美麗的鄉村，貧瘠的鄉村啊！多少年多少代了，他們嘆息于無路可走給經濟發展設置的重重障礙，悲慟于被洪水吞噬的年輕生命。路，是村民心中解不開的疙瘩，觸不及的夢想。

放下請求書，那一窩窩爛在地里運不出去的菜，那一雙雙渴望走出去的眼神，深深觸動著陳兆森和中鐵十三局一公司的決策者。“修！既要滿足工程需要，也要惠及兩村村民。”他們下定了決心。

今年5月，山花爛漫時，支井河村、廟坪村村民欣喜若狂，全長6.5公里的施工便道在村民房前屋后延伸而過。

站在山巔俯視，那十八彎的便道在一座50米長的便橋銜接下，從河谷蜿蜒到兩岸山頂，似雙龍飲天水，彩鳳出山坳，煞是壯觀。

在便道進口處，兩村村民自發立了一座“富民路”碑，碑上鐫刻著他們感恩的心聲：“滬蓉西高速公路建設的炮聲隆隆響起，打破了小山村幾十年的沉寂，給沉睡的山村送來一縷復蘇的陽光……一條村中小高速奇跡般出現在人們面前！”“這條路被評為滬蓉西全線標準最高的施工便道。”陳兆森欣慰地笑著說，其實在這條路上并不能跑多快，但它接軌著真正的滬蓉西高速。

是的，它延伸著村民們渴望幸福的夢想。